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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夫:渡尽劫波

野夫 万象文摘 2021-10-30



渡尽劫波

文 | 野夫



大约是2008年冬天,那时我寄寓在大理南门新村的一个农家院里。每天闭门写作,自炊羹饭,生活简单而踏实。


除开买菜,要背着背篓去一趟古城,其他时间,都是门户深掩,做老僧入定状。


偶有访客,也多是事先约好者;小酌几盅,月残散去,满院的野芳闲草都透着几分落寞。


那个黄昏,门外传来剥啄声。起身弯出去开门,但见房东的女儿领着一个汉子,木然戳在门口问我:他说是来找你的,你认识他吗?


我仔细端详着这个男人,隐约面熟,他一直对我苦笑着,有些像要落泪的样子。彼此对视好一会,我忽然想起,大声惊问——你是阿华?


阿华冲上来抱着我,哽咽道:野哥,你还记得我。


两个男人就这样在冬日的暮色中,彼此唏嘘打量,仔细查勘着一别十八年的沧桑。


此际的他,已然是一个风尘满面的中年人了。头发比我还多霜雪,腰背也有些曲折了。



我有无限多的问题,但首先好奇的还是——人海茫茫,你怎么还能在这个偏僻角落找到我?


须知那时,还没有微博微信,我也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隐者。


他说,十八年来,他从未放下过我。他深信我会写作,一直在网上搜索野夫的名字。


他相信我早晚必定会出现,而我的文章也一定会泄露出我的行踪。


果然,前几天看见了我写的《球球外传》。


他判断出这个野夫一定是我,并根据文章中隐含的信息,确定我就在大理,在古城边,在一个有一座古塔的村子里隐身。


他马上与妻女商量,决定单身从上海飞昆明,转飞大理,直接来到古城。


他从旅游地图上找到了这个一塔耸立的村落,才发现这个村子很大,无数人家,还有很多的赁居者。


他试着敲门询问了几家,无人听说过我。之后开始在村中几个垃圾堆边爬梳,终于发现其中一个里面有“黄鹤楼”的烟盒。


他断定,我就在附近院落,因为云南人不会抽黄鹤楼牌的烟草,只有我这个湖北人可能留下这个线索。


于是他就在此守候路人,终于问到一个农人,那人说:我有个亲戚家好像听说住的有一个写字的,好像就是北京来的。


农人把他带到了我的房东家,房东遂将他带到了我的门前。

 


冬天是大理的风季,山风如怒,滚雷一般从苍山呼啸而下,仿佛崩崖一般轰烈。


我和阿华围坐于炉前,在此寒凉的世上,风平浪静地叙说着各自的别况。


我逼视着他,像审案一般关切地问——你出狱后,去了哪里?做过什么?现状如何?你必须一年一年地跟我说,一点一点地告诉我……


他眉头紧锁,嘴唇嗫嚅着,似乎很不愿意打开回忆之门。他说,可能要讲几天几夜。


我说没事,你来了,咱们兄弟就围炉长话,一次性倒尽离情。讲完之后,我才放你回家。


于是,我们开始夜酒对酌。他依然不善饮,浅尝辄止,也为聊助谈兴。


他说他在武汉市第一看守所羁押三个月之后,终于突然被释放,那正是1991年的早春。他在武汉认识的几个人,都是我介绍的。


他身上一文不名,辗转找到其中一个,好歹给他资助了一点路费。


他回到汉川老家,拜别亲人,计划独自南下,偷渡国境,永远地逃离。


他是农家孩子,没有亲友还有余力资助这个大学毕业却差点获刑的问题青年。


唯有一个务农的哥哥,给了他两百元。他就这样怀揣着菲薄的川资,开始了他致命的冒险行动。


1991年初,周遭死寂。


24岁的阿华,带着简单的行囊上路了,他的目标是云南瑞丽。


这是他唯一从书上知道的边境口岸,他只是听说这里出去,就是缅甸的金三角。


很容易偷渡,也很容易混入当地部族武装队伍,然后伺机进入泰国,再转道欧美。


哪怕不吃不喝,这点钱也不够他车马费,他只能一路混车逃票,一路找最简单的粗粮果腹。


那时到了昆明,再到大理还得漫长的三天。再沿着古老的滇缅公路,一路向西,可达保山市。


但是保山往西,在施甸和松山这个二战重要战场之间,横亘着著名的怒江。在那唯一的大桥上,是森严的边防哨卡。没有边境证,再难向前一步。


他沿江踏勘,寻找渡口,那滔滔奔涌的雪山下来之水,断绝了他横渡的妄念。他沿着一个个村庄打工乞食,希望结交敢于帮他摆渡的农人。


但那时,也许机缘不到,也许罗网森严,没有人为他冒险犯难。


在徘徊寻机多日之后,他渐渐熟悉了那一带的地理民情,也大致打听出继续往西的各种可能道路。


然而,这一次,他只能铩羽而归了。他竟然返回湖北,继续筹款,有个朋友欠他一些钱,他希望讨回以备再次西行。



世道凉薄,他没有拿到那点储蓄,只能再次空手上路。他已经熟悉这条边境线了,重新来到怒江峡谷。


能吃苦,能干活,他坚信饿不死,也坚信有志者事竟成。终于某天,他凭借一个小小竹排,抵达了怒江彼岸。


但是,从松山到瑞丽,那时还有几百里关河。他像一个真正的流浪汉一样,餐风饮露,昼伏夜出,慢慢竟然真的渡过瑞丽江,抵达了梦中的边境小镇瑞丽。


那时的瑞丽还很安静,因为边境管控,真能来此谋生的外地人无几。


此刻已经身无分文的他,只能露宿街头。好在当地四季如春,不至于受凉生病。然而一日两餐,总还得设法完成。


他只能去各种需要短工苦力的地方找活路,但凡能管饭即可。先活下来,再寻找出境之计,因为最终,他需要的是出去。


一个男子汉在路上,只要能吃苦,会为人,命途中总能遇见贵人。那时小镇一棵大榕树下,有一个修自行车的中年人。


阿华没事就去看他修车,大约也想瞟学一点技术。每天看到收摊时,他便帮忙收拾打扫战场。两人闲话,才知那汉子也是来自中原。


至于为什么来此天涯,他不说,他也不问。汉子见他勤敏,也朴讷,观察他多日之后,决定教他一条生路。



传统江湖人,都是空手道,出门在外,讲究的是一个“平地抠饼,对面拿贼”。


这个意思是说——你必须有本事在空地上画个圈,站在其中靠一张嘴,就能把晚餐的大饼给找到。


一个贼子强盗和你擦肩而过,你能一眼辨出且把他拿下。


这其中包含了胆与识,以及手艺和口艺的本领。所以一般江湖人,又都自称是“干艺的”。


那个中原汉子指给阿华的生路,就是叫他做豆腐脑卖。


在乡下租一个农房,有一个石磨,一口大锅,有十斤黄豆,一点卤水,一斤白糖;然后再加两个木桶和一个自行车,便能白手起家了。


这些行头除自行车之外,加起来不到几十元,他可以借给阿华。而自行车,他正好有个修好的旧车,可以给他使用。


泡黄豆,推磨成浆,熬浆点卤,豆汁便凝结成豆腐脑了。盛进桶里,挂在自行车后座两边,骑着就能上街叫卖了。


俗话说,一斤黄豆十斤脑,连汤带水卖,利差至少五倍。唯一的问题,只是辛苦。


每天晚上泡豆子,磨豆浆,早上熬制点卤,从村子带着这一百多斤的两个大桶,边骑边推,运到小镇上叫卖。


说起简单,做起来其实很累很累。道路坎坷,日复一日,起早贪黑,周而复始,谈何容易。


但年轻人吃苦,也是活该。前辈人训曰:力气用了力气在。说的正是谋生亡命之人,不要贪吝力气。


阿华整日奔波于风雨酷暑之途,豆腐脑被颠簸得散了,不好卖,又舍不得倒掉,只好每日以之当饭。到后来,见到豆腐都恨不得要呕吐。


将钱学艺,学艺赚钱;以本求利,一本万利。这些古训,是底层人的生计,也是草根族的哲学。


阿华很快加倍还了那位中原大哥的钱和车,两人成了倾盖如故的兄弟。


这时已到1993年,邓小平南巡之后。瑞丽的游客忽然多了起来,因为对面便是缅甸的金三角,各种贩毒贩枪以及贩翡翠的,也都开始蜂拥而至。


翡翠是高贵的玉石,全世界也都只有缅甸的密支那有矿藏。军政府虽然垄断了经营,但寒苦百姓即使偷盗,也必定要分此一杯羹。


那些缅甸的“胞波”比中国还穷,只好偷渡走私到瑞丽来买卖。由于两地完全接壤,百姓鱼有鱼路虾有虾路,边防军警根本无法完全堵截这样的民间往来。


阿华毕竟是大学生,脑筋比一般人活泛。此刻手上略有余钱,看出了翡翠的行市,便每天早晚到这些越境而来的地摊之间,学习辨玉谈价的基本功。


他不仅学会了这些知识,还学会了一般交流性缅甸语。他开始从那些“胞波”手上拿货,然后自己也开始在鬼市摆摊,翻倍卖给旅行团的那些游客。


相比而言,可能一个最简单的翡翠挂件,其利润又是十倍于豆腐脑。


而且这宗买卖,低进高出,转手暴利。坐地而沽,不费气力,跟着还学了其中的万千门道。



一般而言,有文化的人在底层打拼,还是多能胜出于黎庶。阿华终于可以在城里租房了,每天摆摊收入的钱,也需要存进中国银行了。


那时的口岸银行很小,两三个柜员,渐渐也都认识这个湖北来的小伙。


缘分这个事情,在人的命途中,一直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因素。一天,他去存款,遇见一个缅甸人也去换汇。


那个缅甸人不会汉语,柜员姑娘也不懂缅语,彼此呜呜哇哇,完全不能沟通。


阿华英语好,缅语粗通,只好上前帮忙解困,总算双语混用,解决了翻译问题。


那个柜员姑娘,只知道他是摆地摊的外地人,却从未想到他还有这些语言能力。当下顿生好感,与他有了交往。


小镇爱情,于斯萌芽,一个中国银行的柜员,爱上一个流浪而来的地摊小子,即便在边镇,依旧还是一道传奇。


即便领导家长都反对,姑娘仍是不肯动摇,她相信她看中的这个男人,必是一个负责任有未来的父亲。


两人顺理成章地结婚,买房,孩子也在孕育中了。命运似乎朝着一个美好的轨道上升,一切世俗生活都将按部就班地继续展开。


他们或将于此男欢女爱生老病死,他不过就像是一粒随风飞来的种子,无意之间就落地生根了。


然而,初心呢?他当初出发的念想并非如此,难道因为走得太远,竟然忘记了起点之誓。


小富即安当然也是生活,谁都难以拒绝挈妇将雏之美好诱惑。


但是,他是野心犹存的人,这种野心还将带着他误入歧途。

 


90年代中期的瑞丽,一样在商业大潮之中一路狂奔着。无数人提着脑袋来此淘金淘玉,贩枪贩毒。都市资本有着嗜血的本能,嗅着腥风便能循迹而来。


原先的地摊鬼市,很快被无数有钱置门面开大店的外来人挤垮。


阿华正处于生活足够而开店缺钱的时刻,他深深意识到,地摊没有前景,他必须与之一搏,和命运豪赌一把。


瑞丽,迄今犹是最惊心动魄的赌场。赌石,是当地每天上演的悲喜剧。


翡翠矿石,天生包着一层石皮,看似与卵石无异。拿钻锯打开一个小窗,顿时就能看见翡翠的绿光。


但是一个石头之中,究竟包藏得有多少翡翠,成色如何,品相如何,这个只能凭各自的经验去判断。


每一块矿石开窗摆在那里,价钱都不菲。你去拍买下来,马上可以请人从中剖开。


你十万买的,可能顿时价值几百万。也可能你百万买的,打开分钱不值。生死贫富都在一瞬间,要的是经验和运气。


他动员妻子买断工龄下岗,两人的积蓄加起来,置业开店,参与赌石。


但是一个人的好运总难连年,也许这个江湖太过水深,他一败再败,终于一蹶不振了。给他带来过转运的石头,这一次反过来把他砸疼了。


原本想大赚一笔,安置好妻女,再去圆自己出发时的梦想。未曾想如今几年的血汗都一并砸进去,且连带妻子也失去了原本安稳的工作。


他顿时陷入了慌张,乃至消沉和绝望。


他不愿对我深说那一段时间里,他曾怎样的醉生梦死,只是从眼里的泪光中,我窥见了他和我都曾有过的迷失。



也许因为无颜相对,或许还想孤注一掷,他还是选择了不辞而别。


一封信,告诉了妻子,他要越境远行。


前路茫茫,生死未卜,他只想出去一博。然后他就真的走了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金三角的丛林之中。


漫长的穿越,佤邦掸邦,各种地方军阀武装。来到首都仰光,几番艰辛谋生。再去泰国,老挝,一番游历下来,他发现南亚诸国亦非乐土。


而要想从这些国家偷渡欧美,实在难上加难。倦鸟知还,他也累了,在异国的月光下想起弱妇雏儿,责任心再度被唤醒。


他回到瑞丽,妻子还在倚门守候,女儿已经牙牙学语。重新撑起小店,开始再作冯妇,玩起他原已熟悉的翡翠生意。


本小利薄,但养家糊口似乎足矣。而这时,一个新的机会又开始向他招手了。


中国的一些神秘部门,一直在邻国投资开矿。一些稀有矿产,在当地一钱不值,而到了中国,则自有它的特殊价值。


这些矿区多在人迹罕至的丛莽之中,兵匪割据横行,原住民更是仇视,因此很难找到合适的中方人员前往参与管理。


机缘凑泊,一个神秘的老板发现了他——大学毕业,会英语缅语,能吃苦,需要钱,精明能干。


简直是天生的派驻人才,于是许以高额薪酬,动员他前去驻守该矿。


为了还债,也还想东山再起,他应承了这件差事。在那缅北的深山老林里,他是唯一的中国人。


工人下班回家之后,只有他独自挎着一把破枪守护着那个烂矿。


一天,他被人打黑枪偷袭,虽然命不该绝,但是他再也不愿刀头舔血地求生存了。

 

十一


他辞职归国,那一笔血汗钱终于让他起死回生。孩子眼看着就要入学,他不想再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了。


他决定深入玉行,发现真正的翡翠加工和集散地,并不在瑞丽,而是在广东下面的几个县城。


他开始离开这个边陲小镇,去南中国闯荡。妻子则留下守店,为他搭建着最后避居的营寨。


他在广东学到了更深的翡翠知识,廉价淘到了非常多的宝物。瑞丽的价位已经没有太多空间,于是他辗转到了上海开店。


而世纪之交的上海,已然是一个销金窟。各种权贵官商之间的交流,翡翠则成了最好的媒介。


事实上,全球也基本只有华人崇尚喜爱此物,他因此也在春申江畔,如鱼得水,彻底地咸鱼翻身了。


为了让孩子不再像他一样辗转泥涂,他决心彻底关掉瑞丽的小店,带着妻女一起移居沪上。


他要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,然后出国留学,圆他未曾实现的旧梦。这


时,他在网上发现了我的行迹。他的妻女早已从他的絮叨叙述中,熟悉了我们的故事。于是,他带着一家人的感激,专程赶来看我了。


他非要送给我一个昂贵的翡翠佩件,那是一个完全随色赋形的玉雕翠竹。


他说他淘了很久,才找到这样一件值得我佩戴的玩意——因为君子爱竹,未出土时先有节,及凌云处仍虚心。


他说他也没有别物,可以表达他一家积年的感恩。


十二


其实,无恩可言。应该说,还是我连累他入狱三月,饱受一番凌辱。


80年代末的春天,我在海口市当JC。那一年的海南,仍然云集了太多求职无果的大学生。


一天,一个老乡把他带来,对我说:这是你妈妈的老乡,汉川人,大学生,过来赶海弄潮,早已分文俱无,饿了几天了。你仗义,给他一碗饭吧。


那时我帮朋友借钱租了个小门脸,正管带着一群这样失业的流浪老乡,艰难创业。我看他敦厚忠诚,便吃住全包了。


哪知道创业未竟,风波又起。他和那一群老乡也随时走上街头,我则每天夜里还要出勤护卫局座。


那个晚上,我决定了辞职北上。我问阿华你怎么办,他说野哥你去死去生,我都随着你。大事做不了,帮你跑腿端饭,总是可以做到的。


就这样他便形影不离地跟定了我,帮我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杂事。


古人说解衣衣我,推食食我,弟兄之间,也就是这种生死相随与子同袍的一点情义了。


然后我失踪次日,他也连带一起被架到了武汉人闻之色变的“一所”。


他住二楼,我在一楼,囚徒间的特殊管道,我们可以互通一点信息。我担掉了所有责任,嘱咐他出去自谋生路。


若干年后,我出来打听他的下落。一些故人或有传闻,说他可能吸D而死。


只有我相信他还活着,也认定他一定在边陲一带,等候着我们那注定将要发生的重逢……





野哥漂泊半生,走遍了江河湖海,看遍了世间沧桑,结交了天下豪杰朋友。但无论走到哪,他都带着自己的藏书。朋友和书被他视为人生中的两大宝藏,朋友让他心情宽慰,读书让他心灵自由。


除了读书,他也写书。广博的阅读量和侠义的精神,使得他的作品不仅隽永优美,还带有这个时代中罕见的正气。他仿佛从古代穿越而来,用一支孤笔,写尽大历史背景下一代普通人的历史变迁,向这个善于遗忘的社会作出决绝的反抗。


他为人真诚坦荡,在他看来只有社会中大多数人都真实的活着时,社会才可能变好。他这种真诚,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最缺乏、最需要的。


为此我们诚挚推荐“野夫作品集”:《身边的江湖》《1980年代的爱情》,品味一代文侠的豪情与柔情。


◎《身边的江湖》:这是一部散文集,收纳了作者停止网络更新后的全部叙事散文。在书稿中,他用特有的笔触,以动荡年代的小人物命运为切入点,记录社会发展过程中那些不能轻易被遗忘的伤痛。


◎《1980年代的爱情》:这是一段发生在80年代末期的爱情故事。野夫回望自己的前半生,将共和国历史上那段清纯时代的爱情,用饱含深情的笔墨娓娓道来,追忆废墟上生长出来的美好阳光。让人透视惨痛的历史之时,体会一代人心中隐秘的骄傲。

 

他用鞭子鞭打这世界,也鞭打自己的内心,并以此指向社会本身,以及时代里还未泯灭的良知。最豪情万丈的人,也最柔情似水,野夫就是这样。读他的文字不仅提神醒脑,更会常常被其深情所感动。

 

野夫的书出版非常不易,这两本书是最能体现野夫观点和情感的作品。文字凝练,具有极强的感染力。感兴趣的书友可识别下图二维码,一键收藏 。(还可一并选购野夫推荐作品“暗夜传灯人系列”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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